鸭.

不默不闻.

【石愁】无处话凄凉

小石头梦中拯救意难平  剧设


林花谢了春红,太匆匆。无奈朝来塞雨晚来风。

胭脂泪,相留醉,几时重。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。

——



    塞北的天气远不及江南烟雨般温婉,那呼啸的狂风,像是锋利的刀刃,要将他裸露的皮肤都划破一样。


    王小石一步一洼地行走在大漠的边境,手中的缰绳里牵着一匹奄奄一息的老马。


    他抚着老马的鬃毛,手下崎岖的骨头硌的他手心发痛。这匹驹马也曾带着他肆意过江湖,陪伴他身侧已有十余载,如今,也终是一匹垂垂老矣的病马了。



    终于,那匹马再也走不动了。它前蹄向前弯曲,整个身体都栽倒在地上。或许是它已经太过瘦弱,竟也没荡起多大的沙尘。



    北风朔朔,卷起漫扬黄沙,一寸寸的盖在鬃马的身上,像是整片大漠,都要将它慢慢吞噬了一般。


    王小石俯下身去。他脸上是那样的平静,眼底却涌动着暗暗的不舍。他将手覆在那蓄着泪花的眼睑上,轻轻阖上了那双忠诚的眼。



    他轻声的说: “你已经陪伴我许久了,如今时日已到,你我便该分离了。”


    “愿你下辈子,能换得一袭自由身。”

    他话音轻巧,随后都被风吹散了。


    但那匹马却听懂了他语中的离别,只是睫毛微微在他手心中颤动,随后便静静,任由天意收走了它的最后生气。



    王小石又立起身子。


    已是十年,他样貌不改,只是眉宇间难免有些蹉跎,正是岁月无情。


    他神色坚韧不变,眼中却难掩悲情。孤身行走江湖多年,他已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,从前的一颗赤子少年之心,也被风沙吹的麻木了。


    可他仍旧善良,仍旧悲悯。





    王小石快要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少个日夜都未眠了。他只是迟缓而沉重的,朝前迈着自己的脚步。


    终于,他在漠北的尽头寻到一方客栈。破旧的房屋快要被沙海湮没,木板被风侵袭,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。它随时都像是要轰塌,如同这间屋主,一位颤颤巍巍的老妇人一般。


    “多谢婆婆。” 他抱拳朝老人家鞠了一躬,随后将背后麻布包裹的行囊解开,露出了挽留剑相思刀的一角。


    那上刀已是剑痕斑驳,却也不难看出它曾不菲的价值。他将刀双手奉于老妇人面前。



    “大侠这是何意?”老妇人佝偻着身躯,缓缓地问他。


    王小石面带局促,些许坐立难安,踌躇着开口: 

    “婆婆,我已流落荒境多时,身无分文。唯一也值得些价钱的,便是这把刀了。若是婆婆不嫌弃,还请拿它抵做了租金。”



    老妇人仍无动作,既不推开,也不接受。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小石,视线最终停于他肩负的匣囊上。


    “瞧大侠这身打扮,想必也不是寻常人家。习武之人怎能失了武器?我若收走了你的刀,你又如何要在这江湖上行走。”


    “我看这匣子精美,不如将这匣子抵我,我便不收你的刀,让你住下来。”


    王小石微微蹙起了眉头。他虽有隐约愠意,可语气却仍然温和谦逊,他抱拳道:  “既然如此,那晚辈便告辞了,还是麻烦婆婆了。”


    说着,他便又背起刀来,伸手欲推开门。


    “年轻人,方圆百里之内,可只有我一家客栈。”

    老妇人叫住他。


    “但您不愿以我的刀做抵押,我也不便再打扰您。”

    王小石回过身,向她微微躬身,回答的不卑不亢。


    “那匣子便对你这般重要?” 老妇人不再执着于去留。她看向王小石的行囊,轻轻摩挲着手心的拐杖,“那里装的是你什么人?”


    王小石闻此,敛起眉眼。他曾经也于前些年的漂泊中,在一株凋零的桃花树下听到同样的问题。



    他低头静静地看着行囊中的乌木玉盒。神情复杂,戚哀又思念,半是悲情,半是爱恋。


    王小石注视着那匣子许久,如同与其中的故人双目相视,眼底都带着眷恋,难以遏制其中汹涌的情绪。


    最终,他如同那天一样,低低的开口,连回答都一字不差:


    “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。”




    老妇人忽而的笑起来,慈爱的面庞上显露出更多的褶皱,满是岁月蹉跎。她摆摆手道: “好孩子,你这般的情深义重,婆婆怎忍心不留你呢。”


    “厢房在那边,院后有水缸,后厨还有些吃食。我尚已年老了,还请大侠自便吧。”




    她信手指了个方向,见王小石了解了,便支着拐杖欲走。老妇人背过身躯,显得十分矮小岣嵝。


    忽然一宛戏曲悠扬,老妇人朝着里屋走去,一边走一边唱着:



    “十年生死两茫茫。 

 

    不思量,自难忘。 

 

    千里孤坟,无处话凄凉。 

 

    纵使相逢应不识,尘满面,鬓如霜。

 

    夜来幽梦忽还乡,小轩窗,正梳妆。”





    王小石愣愣地站在远处,听着老妇人苍老却仍不乏婉转的唱腔,眼前忽而宛转一白色昳丽身影。似仙鹤又似苍鹰。


    他连忙要去追寻,却发现那不过只是一道虚幻。此时拭上眼角,才方觉他竟早已泪满衣衫。


    明月不归沉碧海,白云愁色满苍梧。



    “大白……”


    王小石闭上双眼,再也支撑不住的靠倒在地面。


    一世英雄,一方侠客,此刻任由自己如失去最爱的孩童般潸然泪下。



    白须园中人,武功高强重情重义,天真烂漫不失计谋。他也曾体会过兄友弟亲,亲朋满聚的无忧无虑。


    可物是人非,日月如箭,不过数载,亲人已不再亲人,故人已不再故人。


    亲离朋散,国破家亡,孑然一身,无依无靠,十年流亡,颠沛流离。


    字写不清,语道不明。他何等的痛苦!





    善心的老妇人为他找来一只浴桶,又烧做了几块烙饼。王小石谢过老人家,帮忙喂了家里零落的几只鸡,添备了一些柴火。直到已无事可做,这才烧了水,准备沐浴。


    直到温热的水波温暖着他的全身,王小石这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,那些久久压抑心头的悲伤情感仿佛才开始慢慢散去些。


    奔波流离多时,渴了饮山泉,饿了择野菜,猎野物,倦了歇洞穴,乏了沐溪流。又何曾有过这般悠闲?



    待净过身,四肢的疲乏愈发明显。王小石换了身干净的衣服,困倦的仿佛沾上枕头便要入睡。


    他已有小半月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了。尽管习武之人的精神力极强,可他到底也只是个活生生的人 。此刻再也提不起精力,去思考和防备周围是否有刺杀他的人了,只是躺在榻上,便已是昏昏欲睡。


    陷入沉睡的那一刻,王小石恍惚又见那道心心念念的人影。可惜他经不住蚀骨的疲倦,那声脱口而出的呼唤最终随着困意吞下了。



    寂静无边的黑暗中,王小石忽然觉得天旋地转。尽管耐不住困乏,可他仍旧强迫自己睁了眼,生怕是遇到了仇家。自己的生死暂且不提,他更是担心那位善良老妪的安危。


    可是这一睁眼,却不是曾经的屋房。尽管同样破旧,但老妇人的房子由于建造荒漠,屋梁上占满黄沙。反观此处虽破烂贫寒,却无一丝尘土,到像是一处贫苦人家,却常有清扫一般。


    刚刚睡醒的身体还没有缓过劲来,王小石愣愣地躺在床上,思绪一片混乱。

 

    直到听闻门外响起脚步,他方才精神一震,忙不迭坐起身来。王小石听那脚步沉稳矫健,当属武人步伐,且必定身手不凡。


    他伸手摸向床边刀剑,内力蓄于掌心。一旦门外人袭击,他必能够暴起,用剑鞘将人打翻在地。



    此时,门外人并无任何杀意,只是径直推门而入。


    玉树临风,步履款款。他对着尚且紧崩的王小石,偏偏头唤道: “小石头?”


    王小石手中挽留应声落地,咣当一声,惊的来人滞住脚步。


    “小石头,你怎么了?”


    可王小石顾不上回话,他在看到那白色衣角的那一刻,就早已抑制不住泪水。他隔着水雾氤氲,几乎贪恋地看着面露关照的人,无声的流尽自己的相思。



    “方才可吓死我了,我一推门,便见这小子哭的稀里哗啦,鼻涕一把泪一把的。”


    白愁飞身姿绰约,指着王小石笑的见牙不见眼。茶花婆婆眼角弯弯的笑着,将一颗甜杏放在王小石手中,又拍拍他的手背,像哄小孩般道: “恐怕是小石头做了什么噩梦,不要怕,我们都在呢。”


    王小石此番刚刚流过泪,眼眶还红着,思绪混乱如麻。


    见他拿着杏子发呆,白愁飞伸手弹了他个脑崩,指定用了快三成的力,痛的王小石一时捂着伤处呲牙。


    “你这傻瓜,发什么呆,快谢过婆婆。”他催促着。


    “……谢谢婆婆。”王小石带着鼻音,低哑着说。


    茶花婆婆哎呦哎呦两声,慈爱的抚过二人的肩膀,如同对待亲孙一般有耐心:“跟婆婆有什么好谢的,若是好吃,那里还有,夫子摘的杏子,最是甜了。”




    不知多少日,王小石都魂不守舍,他明知故人已逝,此为梦境。可他却真情实感的感受到疼痛,触碰到有温度的白愁飞。方才放纵自己,他或许真的回到了从前。


    不等他接着深思,房门被从外打开。白愁飞一身锦衣,发丝飞扬,身形翩然的踏入内室。



    忘记说,那日他醒来,总觉得身边人皆珍视,便没再去药房工作。可那药房仍是走了水,所幸伙计都安然无恙。


    三日前,粉衣俏丽的小寒山燕拜访茶花居,带着王小石和白愁飞二人面见惊风疾雨红袖刀苏梦枕,甚至结为了异姓兄弟。


    而今,他们已不再是街头的流落人。而是江湖半山的金风细雨楼副楼主,以及名声赫赫的三当家。也一同从茶花婆婆的院落里搬到了大哥苏梦枕为二人置办的愁石斋。




    “小石头,这是街口那家糕点铺的绿豆糕,我瞧着不错,便带回来了。”


    白愁飞一边说着,一边将牛皮纸的包装解开来。一双舞尽惊魂断命指法的纤纤嫩指,此刻竟捻着一块豆糕,轻轻地要递到王小石嘴边去。


    王小石看着那身形昳丽的人影,心中满是悲戚酸楚,几乎要掉下泪来。


    他强忍着心里酸涩,压抑着喉头的颤抖。张张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,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。


    他痛苦的嘶哑着:“大白,你可还怨我……”



    白愁飞听到这话,当然是不懂他在说什么,显然的一愣。随后他放下手中的绿豆糕,改用手点点王小石的胸口,多是好笑也有嗔骂。


    “你这蠢石头,怎么这几日总是呆呆傻傻的,莫不是在刑部走了一遭,失了心智。”

 

   “你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,我因何故要怨你。”



    “大白……”王小石仍是快要哭出来。


    白愁飞拿他毫无办法。用手帕擦净玉指,一双手覆上王小石的头顶,胡乱的揉了两下。不似是哄人,倒像是逗弄一只小狗。


    “好了好了,不会的。若是真有那天,我便宰了你,要你做不成对不起我的事。”


    说着他收回手去,转身品尝茶点,神色满足而慵懒,似一只温顺惬意的猫儿。



    王小石却听到他的话,久久无法平静心中波澜。


    他想。怎么不会没有那一天。他兄弟二人反目成仇,拔剑相向的那一天,真可叫他抓心挠肝,彻夜难忘。


    于私,王小石不愿他死。于公,那时的白愁飞早已深陷功利,满目萧杀。逐弟以谋、弑兄负义,草菅人命,双手沾血,是天下人人唾弃的奸臣魔头。


    白愁飞是他每追忆起,都会心痛万分的存在,他怎忍心亲手提剑向他日思夜想的二哥?可若是要放过白愁飞,他又怎能对得起楼里那些枉死的兄弟们!



    肩负着英雄的使命,心存对于善恶的评判。为了社稷与苍生,王小石尽管千般万般不愿,也不得不拔刀。


    有人提剑来杀人,便有人沐血去问道。


    但他二哥眼中仇恨后的泪,却又让他拿不住手中利刃。他曾彻夜难眠,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带着白愁飞远走高飞。也有过思量,白愁飞与天下,究竟孰轻孰重。


    只可惜,王小石乃锄强扶弱的盖世英雄。他生来就被授予善恶纯粹的道义理念,为了苍生而牺牲一人,值或不值,与他而言早已了然于心。



    白愁飞若不戾,则非白愁飞;王小石若不仁,则非王小石;苏梦枕若不义,则非苏梦枕。


    他们生性如此,又怎会为了情意或世道所改变呢。



    可他又怎能不悔?他亲手挑剑刺中的,可是他的二哥!是他细柳镇初逢便一瞥惊鸿,与之一路而深深倾慕的白愁飞啊!


    那是他京外逃亡,梦寐不忘挂念心中的皎皎明月,清立高傲的仙子罢!白愁飞身上的傲气,凌厉,冷艳,像一株绝地穷境里尽显妖艳的浴血白莲,生生要勾了他的魂去,散了他的魄吧。



    他心中悲痛道: 挽留天涯挽留人,挽留岁月挽留你。好二哥,若是所事皆能重来,我定要将我此生重要的人皆挽留住的。


    王小石攥着胸口的衣襟,任凭心中的酸胀冲刷,几乎快要让他窒息。




    “少年不知愁滋味。你方才多大的年纪,不要总想些悲伤的事了。”


    白愁飞读不懂王小石的戚悲。在苏梦枕的帮助下,他们二人出了牢,机缘巧合下住进茶花婆婆的院落。可王小石忽然一日发了高烧,昏迷了一整日才好。


    自打王小石苏醒后,便整日整夜的愁眉苦脸,看向身边人的眼神痛苦又悲情,如今又问出他这样的问题。


   白愁飞只当王小石尚且年幼,被这般混乱的江湖吓破了胆,昏头昏脑的不知所云。于是便耐心的哄着,对自己这个三弟颇有几分照顾。



   王小石看着白愁飞,此时的他敛去一身锋芒,可谓是温润如玉。他自然是清楚白愁飞并不知道那些令自己痛彻心扉的过往,便也轻轻叹了口气,换上一贯令人安心的笑颜。


    “是啊大白,我何苦去想那些悲伤事呢?”





    因着王小石有了之前的记忆,自然是万事皆谨慎。


    战关七,斗雷损,毁六分半堂火器生意,他做的天衣无缝。不仅避免了沃夫子与茶花婆婆身死,同样也保雷损一命免得雷纯与苏梦枕二人感情泯灭。



    可他仍没有料到白愁飞会被方应看陷害,一人单挑霹雳堂五大高手。


    当他得知消息后匆忙赶回,便见到苏梦枕沉着脸色一边咳嗽一边静默站立。而他心心念念的二哥,脸色也同样阴沉,咬着牙为自己处理伤口。


    王小石看到那身白衣沾满血迹的时候心跳都快要停止。他怎么会忘,怎么能忘记还有这一遭!


    他慌忙上前,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,曾经怎么能对着伤成这样的人去质问他的。王小石一面自责,一面接过苏梦枕手中的伤药,轻轻的敷在那些刺目的伤口上。



    “大哥……大白被方应看蒙骗,此行皆是出于大局所虑。他伤的这般重了,你也不该在这时责备他。”


    聪慧如王小石,怎会不懂得苏梦枕的用心良苦?可他仍是不愿看到这样情况的。


    一方面是害怕白愁飞与苏梦枕之间再生罅隙,另一方面也是心疼他二哥满心期待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。因此王小石心中的天平,早已不知不觉中偏向了他挂念的人。


    那也是生性温软的王小石,第一次面对敬重仰慕的大哥板起了脸色。



    苏梦枕看着他,神情复杂,却也在阖眼间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。


    没有什么好劝阻的,像王小石那样的孩子,虽然单纯善良,但也不是不识人心。相反,他聪明的过分。


    他看得出白愁飞心怀野心,韬光养晦只为一飞冲天,他也看得出白愁飞只身会敌,所做所为皆有私心。可是王小石仍愿向着他,护着他,陪着他。


    白愁飞之于王小石,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存在。



    他们彼此二人都对对方心意颇有把握,那自己又何妨要做一个唱白脸的“恶婆婆”? 于是苏梦枕喉间的千言万语,最终化作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。


    罢了他再无坚持,拍抚白愁飞肩头道: “今日是我言重了。三弟说的对,你初衷是好,大哥同你道歉,还请二弟莫要怪我。”


    话毕,他侧身打量王小石片刻。见他讶然,便舒展淡淡笑意,随即拂袖离去。



    苏梦枕走后,白愁飞虽一言不发,但凭借王小石对他的了解,定是有话要说的,只是不知如何开口。


    王小石自然不会为难他的二哥,于是便主动说: “大白不必忧心,大哥肯定是真心理解你的。”


    有了人开头,话就不难出口了,因此白愁飞也不再扭捏: “我明白,只是你——我害楼里的兄弟无辜送命,你为何会帮着我说话?”


    白愁飞面上是难得的迟疑与不解,于是王小石回他璨然一笑。


    “大白,你是我最重要的人罢。”他真诚道。


    “我们本就说要一起闯京城,闯出一片天地。你愿做什么,那我便同你做什么。”


    “你若犯了过错,我同你承担;你若入了歧途,我带你走出来。”


    “你若要做最锋利的刀刃,那我便做你的鞘;你若要做九天外的雄鹰,那我便同你一起飞。”


    “不论风雨,不论坎坷,我说过,我总会伴你身边。”



    白愁飞被他这番郑重而坚定的誓言一时所震,许久不知所言。可白愁飞到底还是有顽劣的性子,他舒展眉宇,展现嫣然一笑,似春风忽来吹散湖面水波。


    他勾起嘴角,狡黠的像只狐狸: “即便是我要杀了大哥,取代他的江湖第一?”


    他本意只是开个玩笑,却见王小石脸色豁的沉重起来,才方觉这般的玩笑话的恶劣,忙不迭怪罪自己的嘴怎么突然不受控制,连忙找补到: “我只是开个玩笑……”


    哪知他话还未尽,便被王小石打断到: “对大哥动手自然不可!” 


    王小石甚至都说不出来杀苏梦枕这几个字。在他心中,这是扎的最深,也最痛的一根刺。同时,也是斩断他们二人之间最后一点感情的刀。


    接着他看向白愁飞,双目里是熟悉的痛苦与挣扎,看的白愁飞心中仿佛也被感染的酸涩起来。


    “小石头……”


    “大哥同我们是亲人,是兄弟,是手足情意。”王小石这些天来也知道白愁飞不愿看到他这样悲伤的样子,于是他阖了阖眼,再睁开时只余希望与坚定。


    “但你的凌天寂、青云志,我定会竭我所能,助你一臂之力!”





    雷损未死,因此雷纯与苏梦枕之间情意未断。可总堂主到底伤的不轻,已无力掌握六分半堂,便传位于女儿。


   有了雷纯做总堂,狄飞惊相伴,王小石遂找到苏梦枕,连同六分半堂一起对抗蔡京及有桥集团。




    “小石头,你这般愁眉苦脸的做什么?”


    白愁飞离的近了,用食指轻点他的额头。


    那冰冰凉凉的指尖在他脑门上蜻蜓点水,却叫王小石好不贪恋。


    王小石仍低敛神情,那双多情温润眼里都潋滟着水色。他拉住白愁飞的衣角,生怕自己面前的人真是要化作仙蝶飞远了。


    “二哥……”


    白愁飞见他一副被丢弃小狗一般的委屈模样,噗嗤一声笑出来,张口就是要笑话他: “果真还是没长大,总是小孩子脾气。”


    王小石最最听不得他二哥说他是小孩。可彼时他不愿装作恼怒的去驳白愁飞,却也不愿被他以弟弟相待,正是左右为难。


    于是他也舍不得松开握着白愁飞衣袖的手,仅是攥着,语气却稍微强硬了些: “我已弱冠,不是孩童了……”


    “不是就不是。”

    白愁飞受不了他这时的乖顺劲,一拳抵在嘴边隐藏压抑不住的笑意,一边又忍不住的去逗他。


    “我说认真的!”


    “对对对,认真的,认真的。”





    蔡京方应看等人一日不除,便始终是王小石心头压着的一块巨石。


    结合王小石的记忆,在军师杨无邪与苏梦枕的部署下,白愁飞雷纯假意投敌,下江南收复霹雳堂,成为蔡京身边一颗暗子。而王小石建立象牙塔表面与之抗衡,背地中蓄养势力。



    金风细雨楼在明,六分半堂在暗。他们内呼外应,城外百里成功绞杀元十三限,王小石借机再掌“伤心小箭”。



    随后,十日筹谋,他们以有桥集团相逼,胁迫方应看主动现身,终极一站随即而来。


    苏梦枕一刀,白愁飞一指,王小石一剑,足以让方应看应付不能。随后低首神龙狄飞惊使大弃子擒拿手,将方应看逼上绝经,最终由苏梦枕的黄昏细雨红袖刀法一刀毙命。


    自此,“谈笑袖手剑笑血,翻手为云覆手雨、神枪血剑小侯爷”的神通侯方应看最终殒命,米公公及有桥集团彻底分崩离析。



    随即,雷纯与白愁飞掌控刑部,在无声无息之间将蔡京的势力渐渐蚕食。最终联手诸葛正我,将蔡京拉下高台。



    一场夹杂这无数血与泪的纠葛和报复,终于在王小石的凌空销魂剑后落下尾声。





    蔡京的头颅尚且提在自己的手上,血水顺着刀剑滑落,染红了相府的阶梯。


    一纸圣旨,沉甸甸的写着官家对于他杀死奸臣的赞许。


    “小石头,你可真真的成为了大英雄!”温柔蹦跳着,俏丽的脸上满是喜悦。


    王小石望着身侧的温柔,面前的苏梦枕杨无邪,雷纯狄飞惊,以及朱小腰龙啸青等人,甚至还有铁手唐宝牛戚少商一众。



    人生何处不江湖;说武、说义、说英雄、谁是英雄?数栽而后,此情已殁。


    江湖生涯原是梦;心醒、酒醒、梦不醒、梦归何处?千年以降,斯水尤寒。


    他回过头,只见那心心念念的身影仍站在原地,面带笑意的瞧着自己。于是他连忙丢掉了手中的东西,也不顾上血衣是否会沾染上那纯洁的白色,只是飞跑过去,狠狠的拥着怀中人,用力的仿佛要将他融入血骨之中。


    “二哥,二哥,我离不开你……”王小石此刻才有了慌乱。而白愁飞则任由他抱着自己,哪怕是骨头被勒的生疼也仍带着笑容。


    “我也是,小石头。”


    王小石从人襟前抬起头来,望进那同样爱恋的深情狭眸里。他不由的想到,若这真是现实,而非梦境该如何美妙。


    他紧紧的环着怀里的人,几乎贪恋的,一遍又一遍望着自己身侧拥簇的亲朋好友们。


    此时故人,皆为梦中人。他多想永永远远的停留在此刻,哪怕是死在其中,也毫无遗憾。




    只不过,此恨何时已。
    滴空阶、寒更雨歇,葬花天气。


    三载悠悠魂梦杳,是梦久应醒矣。



    紧接着,画面一转,鸡鸣三巡。


    已是五更天。







一些有关结尾的解释 


评论(16)

热度(447)

  1. 共30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